我問儲備幹部們：「很多人說主管的壓力大，你覺得"主管壓力"指的是什麼？」
未來的主管們，在擔任主管之前，應該要對於主管真正的勞動(labor)有所體認。
從基層主管的觀點而言
主管是一個卡在長官與員工中間的角色
主管的壓力來自於上下兩方期待的落差
這種壓力就是最常見的角色衝突
是一場無聲無息的戰爭，在自己的內心廝殺搏鬥
確實是一種壓力，的確是一種主管的labor
但這種觀點
對壓力的理解太人際導向
缺乏主管的格局
有的人認為"業績目標"是主管最主要的壓力源
這就是理解了工作導向的壓力
業績目標確實是一種可怕的東西
每月歸零、每季歸零、年度歸零
所有的努力，在期末揭曉後歸零，然後一樣的循環再來一次
用鄉民的術語來說，業績後面跟著一隻卡卡獸，期末時把所有的過往吃光光
這是好事、也是壞事
對業績不好的主管而言，歸零後又是一條好漢
對業績好的主管而言，歸零後又是一場硬仗
但這種永遠被追著跑的感覺
確實是一種可怕的壓力
壓在每個直線主管身上
但這種壓力有一個處理簡單的模式
就是透過組織系統將業績目標下放至員工身上
雖然不能全然紓解壓力
但至少有辦法處理
所以這還不是主管最大的壓力源
主管最大的壓力是什麼？
我們試著想想
哥倫布帶著90名船員從西班牙出海時，他的壓力是什麼？
你要去哪裡？"東方"
去東方對我們有什麼好處嗎？"如果我們順利回來可以成為大富翁"
你去過嗎？"沒有"
走這條路可以到東方嗎？"應該可以，因為我相信地球是圓的"
有人走這條路去過嗎？"沒有"
如果到不了怎麼辦？"一定可以"
但如果不行呢？"一定可以"
(註，哥倫布雖然到了美洲，但他一直以為自己是到了亞洲)
感覺到壓力了嗎？
目標很明確，願景很美
但...
如果不是這條路呢？如果世界不是你想的那樣呢？如果我們跟著你卻葬身海底呢？
哥倫布在大西洋上航行了一個多月
你可以想像第30天時，放眼望去除了海還是海，船員們會有多麼焦躁
船長，我們是不是該回頭了？
船長，我們還要開幾天才會看到陸地？
船長，你確定這條路是對的嗎？回答我...
哥倫布知道什麼？哥倫布比船員看得更遠嗎？哥倫布看到陸地了嗎？
沒有，
身為一個管理者，他所知道的和他的追隨者一樣多
他們都是走在沒有記載的航路上
她們一起超越了已知的世界
卻沒有走出未知的謎團
信念能堅持多久
主管，常常處在"不確定答案是什麼"的狀態
事實上，主管最大的價值，就是回答目前仍沒有答案的問題
但主管真的比較厲害嗎？
主管是人不是神仙
他可以透過經驗減少錯誤的可能
但減少錯誤不等於找到答案
而且往往真正的答案會在以往以為錯誤的方法中
在這樣的情況下
主管要給出答案，還要說服員工，然後帶著大家齊步走
員工質疑時，主管難道就真的不會懷疑自己嗎？
但沒有答案組織就在空轉
"不確定答案是什麼"卻仍需要"給出答案"，並且對這個答案負責
就是主管最大的壓力
業績目標很高，不是壓力
不確定做什麼可以達成業績，卻還要給出答案，並且達到目標，是壓力
卡在上下期望之間，不是壓力
不知道做什麼可以帶給大家好處，卻還要告訴大家去做些什麼，並且真的讓大家都有好處，是壓力
但正是因為在未知中尋找答案的過程
能夠有很多的學習，就像解謎一樣有趣
這也是主管工作非物質的報酬
主管工作真正迷人的地方
公務員依法辦事，沒有法令依循就不執行，所有行動依循明確的規則，工作中沒有不確定的風險
這種工作的labor真的會比公司主管的labor低好多
但也少了很多趣味，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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