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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
我的處境尷尬極了
我的前後左右都是人
事實上
這一條八米寬的通道
全都是人
而且大家都卡住了
動彈不得
空氣是悶熱的
火氣是暴躁的
但我連一盞燈都還沒看見
我在台灣燈會的竹南車站
穿著襯衫、皮鞋、背著筆記型電腦
我怎麼也不該出現在這裡

還好
現在只有我一個人
我可以明顯感受到帶著小孩的父母
此時有多麼不捨與焦躁
我趕快拿出電話與穗兒聯絡
「不要過來,不要來,這裡都是人,好多人,大概有一百萬人,根本動彈不得」
我感受到周圍的人的目光
他們一定極為認同我的觀點
於是
穗兒放棄了苗栗
直接與我約在台中
換句話說
我得與我的筆記型電腦
共度這個難以預料的夜晚

早在來苗栗的火車上
我就已經暗自感覺不妙
愛德華最不喜歡人擠人的環境
但怎麼也沒料到
人會多到像逃難一般
就在心念流轉之際
對向的人群中發現一個熟悉的面孔
那不是火車上坐在我旁邊的婦人嗎
她們一行人已經放棄燈會
決定直接回家了
這個決定
我在四十分鐘後發現
她實在是太明智、太有遠見了

竹南車站走到東出口就可以步行到燈會會場
但這條約八十公尺的通道
足足耽誤了一個多鐘頭
我猜想
以竹南車站的吞吐量
這樣的設計已經是非常寬敞舒適的
但現在的人潮實在太多
想進車站的人與想出車站的人
在這個通道卡住了
我一開始走在雙向人潮的中間
這裡還有一點空間可以容納我
但很快我就發現不對
在雙向人潮間
充滿了暴戾之氣
想要在人潮中硬擠的人
會在這裡蠻幹
所以這個地方格外火爆
叫罵聲不斷
不停的聽到讓我們先出去的聲音
我心中納悶
為什麼要讓我們先出去
他們一定也很想進來車站
他們一定很想離開這個恐怖的地方

剛下車的時候
月台就已經擠滿了人
我就眼睜睜看著幾個想上車的旅客
被人群隔絕著
無法上火車
直到我到了出口
看到車站外滿滿的準備進車站的人潮
我明白為什麼大家互不相讓
那群進車站的人
也是萬中選一的好漢
但我心中更加確定
我不想坐火車離開這裡
如果我能在今天晚上坐火車離開
那一定是我的福報

離開了人滿為患
幾近爆動的車站
其實人還是多的不像話
我穿著皮鞋在人群中漫步
當我確定穗兒不用來受這種苦
我反而是人群中最自在的一個
廣播中不停有父母找小孩、學生找老師、小孩找父母的宣傳
我反而可以很逍遙的亂走亂看
整體來說
燈會真的很漂亮
但我心思中一直盤算著如何離開這裡

既然無心在燈會多停留
於是往車站移動
後站的警察開始勸導民眾往前站走
我心想不急
於是就跟著人群慢慢走
路不近
走到腳都痠了
才到了前站
心中還是暗罵
人也沒有比較少
一樣是滿滿的人潮準備進車站
抓了一個警察詢問
有沒有別的方法離開竹南
他也沒有想法
接著我陸續問了五個人
就算建議我叫計程車
在此時的車站
只怕計程車也進不來
我心中還在盤算
有沒有可能自己租一部車
乾脆就開去台中算了

這真的是逃難
我願意散盡身上的財物
只為了離開這裡
但看來還是沒輒
十點多
出車站的人潮變少了
我又回到車站
盤算著如何進去

抓了一個好的位置
我甩開了人潮
直接從前面的小門往前移動
這裡沒有排隊也沒有秩序
誰有本事誰先進到入口
警察在路口開始檔人
終於看到有辦法的管理
至少可以讓車站內的人數受到控制
當我接近門口
我開始擔心我的回程車票
這麼多人
要怎麼買票啊

進車站後
票務系統根本無法檢查
絕大部分的人都直接衝進月台
我反正不急
就乖乖的在排隊買票
接著就是神奇的好運
買完去台中的票
發現月台的人多到連樓梯都下不去
但旁邊的三月台居然沒什麼人
原來是去苗栗的車
也就是只能往南下一站
我心裡想
只要能離開竹南就好
於是
就往三月台去
雖然樓梯是暢通的
但月台上還是很多人
所以我隨便撿了一個月台的位置站著
等著這班往苗栗的火車

就在火車進站前
站務宣部
這列車加班至彰化
哈!這表示我可以直接坐到台中
真好
然後列車進站時
更美好的事情發生
車門居然就停在我前面
我就這樣被人群推上了火車
佔到一個超好的坐位
不久
列車就成為沙丁魚罐頭
直到苗栗站後
人群才疏散些
我想我真的是有福報的人
我成功的逃離了竹南
那個幾乎暴動的夜晚、幾乎爆動的城鎮

雖然
愛德華很不喜歡人擠人
但這次的經驗真的很特別
我好驕傲地跟穗兒吹牛
如何在人群中險中求生
太有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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